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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事情很多,我發現我又到了交叉路口,必須要選擇下一個道路的時候。

早上開了個計畫會議,有個朋友去美國半年,回來後頭一次見到,就邀了他跟他的學生一起用午餐。午餐間聊起即將在五月初舉行的ARVO,他提到一些老朋友這幾年都有出席該會議,我說我正考慮要不要去,他說他會去參加。對於參加這個研討會,我有很大的掙扎。2001年我第一次去,認識了很多好朋友,帶回來兩個博士題目,我用其中一個畢業了,另一個即將由學弟完成。去那樣的研討會讓人很熱血,大家人都很好,可以輕易互相溝通,對於我這種工程背景的女生,大家更樂意來交流。我這位朋友第一次跟我認識就是在ARVO,那時候我得知他要回國,特別留意他的相關訊息,等他在台灣安頓下來之後,就請計畫主持人將他網羅進來,讓我們的研究更進一步。

今天我們談的,有很多是關於怎麼讓「我們的」領域在台灣更上層樓。如果是我跟他的那個領域,指的是跟視覺有關的神經科學。漸漸地我發覺,我跟很多人有共通領域;如果提到我跟另一位醫生的領域,那會變成腦神經的研究;如果提到我跟我們主任的領域,會變成無線可攜式醫材;如果再提到我跟星期四要一起吃飯的教授們的領域,又變成電子通訊晶片系統。據說我這樣的人不多。

我其實不太知道「我」究竟實力如何。很多人勸我要留下來,他們都能提出一些沒有我做不下去的事情,但是我其實並不知道在那些事情上我是不是那麼不可或缺。對我來說,要下決定的關鍵是「這件事對我是不是不可或缺」。很顯然的,我不缺這份薪水,我的興趣也夠廣泛,我甚至不能理解我腦袋裡為什麼總能跑出一些古古怪怪的東西來。目前的工作唯一的好處,就是它明顯地對人類有貢獻,這是在我歷經挫折、懶散、脆弱的時候,讓我撐下來的理由。即使如此,我還沒有很認真把這份工作當一回事。我的椅子老是只坐一半,隨時準備要走人;能不工作時,我盡量不工作;盡量只做好眼前的事,不要想太長遠。這個即將到來的研討會,逼著我去想通一些事情。

我不想出席的主要理由,是因為捨不得老公要一個人帶兩個孩子兩週,因為研討會雖然只有五天,但是美國老闆已經跟我說好要我去他那裡一趟,加上飛機的時間,前後大概少說要十天以上。如果今年不去,明年生了老三是肯定去不成;若真的生了小虎再生小龍,那大概又是六七年哪兒也去不了,要去今年是最好的時機。但是有沒有去的迫切性?以前去的時候,好歹可以當成去玩,孤家寡人的沒什麼牽掛;現在出一趟遠門,讓我牽腸掛肚的東西可多了,打從我老公、兩個寶貝開始,到我們龍貓地上的草莓啊、菜啊、堆肥啊,都讓我掛念不已;這一趟出去那麼多天,要是沒有值回票價,我才不去呢。而這一趟到底值不值?就看我將來要不要繼續走學術研究這一行。

我沒有不想走這行,只是我當初用了很大的勇氣才決定揮別這一行,跟朋友也斷了聯繫,當初答應要做的研究、要發的專利也都擱置。這會兒要我決定要再走回來,重新去找朋友們,好像也需要一樣多的勇氣。這個勇氣可能來得比較容易一點,不過認真要走那一行路跟結婚一樣是個很嚴肅的課題,這次下了決定,我不想輕易再轉換跑道,因為我也到了應該要做點成果出來的年紀了。如果嚴肅要面對這個行業,還代表著我不能只辦事,還得專心寫論文,發幾篇我當第一作者的文章當績效。我其實蠻怕寫論文的。我還沒有寫過不跟指導教授一同掛名的論文,跟他一同掛名的論文總是讓我很挫折,因為要遵循他的格式。如果今天論文是我自己的名字出去,能不能讓我寫得開心點?我還不知道這件事,也許應當去試一試。

做研究的產品就是「知識」,生產知識再發表給大家知道,應該是一件讓我愉悅的事,像在我家公司網站寫手工皂教學我就很開心吶。那過去我倒底走了什麼路,讓我現在這麼畏懼寫學術論文?我猜我應該被殘害了不少,如果可以換個世界、換個眼界,我或許能重新找到一樣的開心。所以我決定還是去這個研討會,作為我的追尋之旅,找找看那個令我開心的源頭還在不在,如果在,我就安頓在這裡;如果找不著,我就趁早換條路走,這樣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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