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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天寫了「為什麼要念經」之後,引起蠻多迴響,跟大家聊得很愉快,後來我突然想到我的修行筆記好像太跳tone,一開始就直接蹦入經文裡,這樣可能會造成「修行=念經」的誤會,所以我想寫這一篇澄清一下。

我正式的修行,是最近才開始,拜了菩薩,然後朋友教我從念經開始。但是在那之前,我就已經接觸佛學的東西很久了。念中學的時候,我有幾位老師對於佛法頗有鑽研,課堂上常會講授佛學的道理跟觀念,很多東西都是那時候就學到的,比如說我一直很喜歡化學老師說的「吃苦了苦,享福消福」,還有教到微觀化學的時候,她總會說佛經裡就有微生物的觀念,認為一滴水裡有幾萬個生命;還有她總是說「佛法要往自己的心中求,這樣講不是說我已經很懂了,其實我還很愚癡。」。另外我很喜歡的「紅樓夢」裡頭也探討許多關於「情、色、空」的概念。高中畢業的時候,國文老師還特別跟我說:「佛學應該是很適合妳的。」以上可以算是我佛學的啟蒙,

另一方面,我是個喜歡胡思亂想的人,從青春期開始我就對於自己的處境感到痛苦,我討厭那種制式的教育環境,但是又沒有勇氣跳脫,而且因為某種天性使然,我還是非常努力在唸書拼成績的那種人,書念得越勤我就越痛苦,所以就開始思考人生的道理:我為何而來?要往哪裡去?為什麼不一定善有善報、惡有惡報?為什麼有人會覺得念念阿彌陀佛就能上西天?為什麼主就是真理,就是道路?為什麼有那麼多扭曲的價值觀在社會上流竄,沒有人能管一管?為什麼我要當個好人?要當個乖小孩?凡此種種問題都困擾著我,因為實在太痛苦,我只能努力去理出頭緒。在那個時候,前面提到的佛學啟蒙就已經在我心裡埋下種子,悄悄發芽。

上大學以後,我比較沒那麼痛苦,有些東西踏實了,又有足夠的自由,我過得就不錯。大三的時候選修通識,我跟老公挑了一門「哲學概論」,那個老師挺酷,所以下學期我們又修了他的「教育哲學概論」。在這兩門課裡,老師不斷地帶我們進入一個哲學思想,跳出,再進入另一個哲學思想,在反覆的練習當中,我發覺我應該找一套自己的生存哲學,因為那些哲學家的說法都不能讓我滿意(教育哲學也是)。大四修的通識明明就是杜甫跟李白,但是跟老師最常聊的居然是氣功,這些聊天讓我明白所謂的「怪力亂神」,很多都是因為人的無知,而不是真的荒誕無稽。

最後就是我信孔子跟愛因斯坦。我不喜歡封建社會的腐儒,但是倫語的內容跟我很合;愛因斯坦的思想與事蹟,展現了另一個極端,他讓我看見一個無神論者對於宇宙有著堅定的終極信仰。所以我相信人性本善,相信「善」是宇宙的終極真理。對於以前的種種困惑,我終於也明白:「我行善是為了自己,因為我做出去的事情都會有反作用力回來,所以我做良善之事,我自己就會得到良善的反力,反之亦然;我正面思考,出去的力量就是正面的,反之亦然。我相信別人是好人,別人就會對我好,還是反之亦然。」

得到這樣的結論,大概是上研究所之前的事。從那之後,我就開始很確定地往「善」的方向走,在行為、思想、言語各方面都是,那大概就是我最初期的修行--讓自己變成更「好」的人。現在回想起來,這九年來我的確變得蠻多,而且是朝向我喜歡的方向一直在改變:我越來越好命,越來越不會遇到壞人,越來越有能力做好事,連脾氣都越來越好。今晚我突然想到,也許所謂的「時候到了」就是指我之前在生活當中進行的修行已經到了一個階段,可以再往另一個境界去了,所以才會有種種機緣來誘導我,不然以前我怎樣也不肯念經的。

所以對我的修行路來說,「念經」是新加入的功課,原來一直在進行的修身、修口、修意不曾停歇,「念經」這個動作對我原來的修行就有很多助益,我也就願意持續地念下去。念心經還好,因為心經有意思;念大悲咒根本就是一些無意義的咒語,以前我連看都不想看一眼,現在念起來卻津津有味。

說到還業障這件事,其實有些小細節沒有交代:要送冤親債主其實不一定靠念經,還有更快的方法,就是去「普渡」,只要有錢就行了。我自己的債主沒有普渡,想要靠自己念經去功德圓滿,只因為我覺得普渡燒很多紙錢,對全球暖化有不好的影響,所以我寧可讓他們留在我身邊,我慢慢念。不講這個部分,是因為一定會有人開始質疑「哪有那麼好?燒燒紙錢就能把業障都清掉?」我老爸就是這種人。只能說,不是每個人的業障都能普渡掉,要普渡得菩薩答應,菩薩不是隨便什麼人都答應的。

回到念經這件事,念經的效果會因為念的人狀況不一樣,而有不同的效應。對於初學佛法的人來說,最大的助益可能就是安定跟理解,迴向給自己的冤親債主純粹只是避免困擾。一個經要念上千遍才還得了一個債主,沒有發願心去念經的人,念的經文對於「消業障」這件事根本就是杯水車薪。所以我在這裡報告我念經的收穫與心得,其實是隔靴搔癢,箇中滋味還是如人飲水。

我想對每個人來說,「修行」是比「念經」更重要的事:任何宗教、任何法門都能引導人進入天堂或極樂世界,那些都只是次要的事,最重要的還是個人要願意讓自己不斷提升。以「修行」為前提之下,如果覺得佛教的經文能讓各位有收穫、能安定,想到就拿來念一念應該是很不錯的事情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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