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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情提要
前幾天翻我以前的日記,剛好看到上面那一篇「算命」,今年我已經滿三十歲,算虛歲有31了,回頭去看二十八歲那一年,變得很清楚。

我想二十八歲那個轉捩點,應該就是我決定步入婚姻。

在大女兒意外降臨之前,我一直找不到結婚的時間點,要先忙學業、然後忙事業、事業太忙的時候不適合懷孕生子,等我忙到稍微有點成就大概至少要到三十五歲,那時候我已經是高齡產婦;以我當時的拼勁,可能拼到三十五歲已經下不出蛋來;下不出蛋來我就不會結婚,但是我那獨子老公又不可能跟我同居一輩子,他得去傳宗接代,我們最後可能就會分手;然後我遊戲人生一輩子,臨終的時候只有慈善團體的義工或者我弟弟妹妹在身邊送我。

現在回想起來,那個轉捩點真的很驚險,我依然記得看到驗孕棒上的兩條線是星期二晚上,然後一路峰迴路轉,到了星期六我已經嫁為人婦:
星期二晚上發現有了,我跟當時的男友都覺得很不真實,但是一切又像是按照計畫進行的。我們該負責的都負責了,大女兒的降臨是意外中的意外,算了安全期、還用保險套;為了現在的公公冒雨上山採藥,還在山坡上滑了好幾跤;那次月事遲來,我還特別喝了生化湯催經,但是女兒就是一直緊緊跟著我。我跟老公的默契一直都是「不刻意追求,但是萬一有了就結婚把孩子生下來」,所以當下我們就決定要結婚,當時的男友也正式下跪向我求婚了。

事情要是這麼簡單就好,才不是。星期三我先去產檢,看到了小心跳,然後打電話告訴我媽,說我懷孕了;她一開始的反應很平淡,問我要怎樣,我說我要結婚把孩子生下來,她要我去問我爸。我又打了電話給我爸,一樣的對話來一次,我爸說好。然後我就跟老公計畫著該如何告訴男方家裡,並準備婚事。結果還沒開始進行下一步,星期四我媽首先發難了,她說她不希望我們結婚生子。

她不希望的理由就是那些什麼學業還沒完成、先有後婚以後會被婆家欺負等等,最後她還問我:「妳這樣要我以後出去怎麼見人?」雖然我都給了我媽答案,但是顯然是無效攻擊,經過一個晚上據說是很慘烈的家庭會議之後,星期五的下午我爸媽突然出現在我住的套房,說要帶我回去「處理」。我一開始當然是抗拒,但是他們把話說得很重,到最後我只能想:「我這條命是他們給的,該好該壞由他們決定吧!」然後跟老公哭別回家。

回家的路上我什麼都不說,就只是掉眼淚,等著上刑場。回到家見到我弟妹,也很難多說什麼,他們只能幫我問清楚「事後」該如何調理、祭解之類的事。晚餐後我媽要我去洗澡,我哭完最後一次,就像行屍走肉一樣跟我媽上醫院,我爸也陪著。印象中我爸媽最後一次陪我一起看醫生好像是小學前的事了。總之進了診間,遇到的第一位醫生聽了我們的來意,直接說:「我只接生,不殺生,妳們去問隔壁那個醫生肯不肯。」我媽只好帶我去看隔壁的醫生。隔壁的醫生更猛,知道我們的來意之後就先訓斥我:「妳都那麼大人了,人家不給妳生,妳不會自己去生喔。」接著罵我媽:「很多人到妳孩子這個年紀要生都生不出來,妳還不給她生?爸爸在哪裡,爸爸也不同意生嗎?去把爸爸叫上來!」我去請我爸進診間,醫生再把我們三個人全批了一頓,反正他不幹就是不幹,這時我爸說話了。

我爸要我打電話問我老公,如果可以馬上結婚就生下來,如果不行,就另外去找醫生。我就在診間裡打電話給我老公,我老公說他打電話回家問,三分鐘之後回電說:「馬上結婚。」就這樣壞事變成喜事,醫生說他要回家睡覺了。那是星期五晚上。

當晚我老公找到雲林縣法院星期六有證婚,所以星期六早上我公婆來我家提親,下午我們就去公證結婚,晚上就把婚紗拍完了。接著我出國進修,老公上山當大頭兵,結婚的事都是我老公跟雙方家長張羅,八月三十日晚上我下飛機,三十一日凌晨才到家,天亮我們就進行訂婚儀式,娘家大宴賓客八十幾桌;九月六日我就嫁給我老公,那是第二次正式婚禮,搞得轟轟烈烈好不熱鬧。

到現在想起來,我都還覺得我的婚禮很不關我的事,我完全沒有參與意見(除了禮服是我挑的),也就不能發生別人結婚時又忙又累還吵到不想結婚的狀況。但也不能說草率,後來的訂婚與結婚其實都很盛大,只是跟我想像中草地上的婚禮不同而已。而且我的運氣還是很好,幫我化妝的化妝師技術非常好,讓我這兩天都美美的。

就這樣我被「隨便」嫁出去,開始過好得不像話的生活。我知道我爸媽一直很擔心的就是這一點,所以我完全不怪他們當初的決定,而且很努力地向他們證明我真的過得很幸福。

故事說完了,三十一歲的我回頭看,轉捩點就是那個星期五晚上。我覺得我應該找時間好好去謝謝那個罵我的醫生,是他幫我扭轉了全局,這就叫「命有貴人」嗎?

現在的我也能夠理解「要變好變壞就看妳自己了」這句話的意涵,如果轉捩點是這個婚姻,那麼這場婚姻要變好還是變壞真的是就看我自己,所以我把經營婚姻生活當成我人生的第一要務,其他的自然水到渠成了。想到這裡我不禁笑了,不管它是不是有什麼特殊意義,我們本來就是最用心在經營我們的婚姻呀。不過現在想起那個轉捩點如果是是往另外一個可能去,我還是一身冷汗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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