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夜我泣不成眠,我發現一直追求未來並不能放下過去,只有真正道別才能放下,所以今晚就讓我努力說再見吧~

季伯倫「先知」的船來了,正好道盡我現在的心情:

阿穆斯塔法是當世的曙光,集所有榮耀於一身。他在歐法里斯城待了十二年,等待他的船返航,載他回到出生的小島。到了第十二年,在收穫月的第七天,爬上城牆外的山丘,朝海眺望,看見他的船隨著薄霧駛來。於是他的心扉豁然打開,喜悅飛到遙遠的海上,他閉上眼睛,在沈靜的靈魂中默默的祈禱。

當他走下山時,哀傷卻湧上心頭,他想:我怎麼能平靜的離開,而不悲傷?不!我將離開這座城市,難免不懷著傷痛。在這座城裏,我度過漫長痛苦的白日以及孤獨的漫漫長夜,誰能毫不遺憾的離開他的痛苦與孤寂?在這些街道上,我曾經散落過太多心靈的碎片;山中也有許多我心愛的赤裸行走的孩童,我無法不沈痛而悲切的與他們分離。

它不是我今天丟開衣物,而是我自己親手撕裂一層肌膚。拋在我身後的不是一個念頭,而是一顆因飢渴而變得甜蜜的心。

然而我不能再耽擱了。召喚一切的大海此刻已召喚著我,我必須上船。因為如果我留了下來,就會凍結僵化,拘限在模型中,雖然時間在黑夜焚燒如熾。我多願將這裡的一切帶走,但我怎麼能夠?唇和舌給聲音翅膀,但聲音去帶不走它們。他必須獨自搜尋蒼穹。鷹隼獨自掠過太陽,而不帶著窩巢。


即使我可以不介意以往努力所獲得的成就,可以不在意新竹俯拾皆是的機會,我又怎麼捨得這個我居住了十五年的城市?

我的孩子都在這裡出生,從我家門口到褓姆家這段路,我牽著孩子走過上千次,從一個孩子變成兩個孩子,然後姊姊上了幼稚園,變成牽著妹妹走;還有同巷子的婆婆、路口機車店的老闆、土地工廟旁邊的餐廳跟牙醫診所、陸家、書局、褓姆樓下的鄰居,還有許許多多不曾真的認識,但見面會打招呼的路人們。

更別提幫我照顧兩個寶貝的褓姆--葉媽媽,這麼多年來,她幫我帶孩子從不缺席,還忍受我偶而的加班,連我自己都不確定能不能像她這樣全心全意地把照顧孩子當事業;也因為她的專業,讓我的孩子不管是吃副食品、如廁練習、自理能力都發展得很順利;很多人不相信褓姆有爺爺奶奶那麼愛孩子,但我反過來不相信爺爺奶奶能像褓姆那麼會引導孩子。我很少談起我們家的褓姆,因為她真的太棒了,我不想讓別人跟我搶她,要跟她分開我真的好捨不得。

還有新竹街上所有我常光顧的餐廳、買菜的超市、消磨時間的百貨公司、校園裡每一棟館舍、每一條小徑,這一切都在不久之後要說再見了,我在這裡曾經如此快樂,到分別的時候怎麼能不傷心呢?我現在的傷心,不正是我以往過得快樂的最佳證明?儘管明白如此,我還是得為過去的快樂付出傷心的代價;儘管知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,但曲終人散的時候,還是要哭的。那就好好哭個夠吧,讓我用淚水好好感謝我曾經擁有的快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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